“染”之法

“ 染“是使画面赋予色彩或墨色，增强山水的转接启承，体面变化，提升气韵。中国山水画的染法有许多种，即：分染、通染、烘染、渍染、衬染、碰染、跳染、点染、湿染、干染、积染等。染法要和笔墨结合起来，染色不能湮没笔墨——提、扫、拖等所塑造的骨气。“染”的过程要见笔，要留白。染色一定要有主色调，其它色点缀之，否则，画面颜色杂，容易变花，很难形成统一的画面感。

“染”通常也是山水画最后的阶段，在笔墨渲染变化中，也是完美流露人的感情的阶段。所以，最后的渲染一定要做到：用笔、用墨要为表现景物、表现气韵、表现意境、表现气势服务。李可染的皴染法，吸收融汇了西方绘画中“光感”的表现，但画面稍显拘束，这大概与其时代背景影响有关。刘氏山水“染”法，提倡墨色的变化应与用笔结合在一起，充分表现山水物像的复杂状貌。如，画云雾映叠、林木繁茂的景致，则宜多使用湿墨、破墨、积墨，造成苍翠连绵、淋漓欲滴的感觉。还有一种以干笔焦墨来画的方式，墨色虽然干涩，缺少浓淡干湿变化，但是利用腕力和笔法上的主次虚实变化，也可以表现出画面的韵味和笔法上的意趣。各种染法，在画中要综合运用，做到干、湿、浓、淡，形成对照。特别是积墨与破墨，更是山水画中两种重要染法，因为山水画既要表现出“山随平野尽“的悠远，也要描绘“叠岭层峦险峻山“的峻峭，使人感到万千山水既有“山郭恒悄悄，林月亦娟娟”的景清神澄，也可体会威严雄浑的自然深厚。表现在画面上，就是通过笔墨相叠、相间的对比互融、积、破，才能形成笔墨层层，墨中套墨的感官体验。在作画过程中，一般是先破后积。根据表现景物的需要，或先用浓墨画，再用淡湿墨破，干后，视具体效果再复加抹染，经过不断反复积、破，直至画意充分表达出来为止。在用笔墨进行积、破时，用笔要劲健肯定，笔路要清晰，笔墨要分明，在积、破往返中，后面的笔法不要破坏之前的笔路，尽量保持灵活松动，讲究笔意，努力做到笔与墨结合自然，层次多而有序，墨色有对比而不均。

“染“墨或色可先从山石峰岭的阴阳向背处着手，比如，先从物体的阴影部分开始，用淡墨渲染，如不够深可以多次积染，墨色逐渐加深，再染石头表面和山体。染色时，也可在色中加淡墨调色，后根据山体的色彩用石青、三绿或赭石罩染山头，也需要多次分染。墨染时可采用积墨法，第一遍染完干透后，再进行第二遍墨染，如此反复几遍，才可以染出物像的肤理和体积感。墨染要切忌，不能盖住之前墨稿的笔墨结构和轮廓线，若被完全盖住，山体、流水、树木、亭宇等等的骨架、气韵尽失。染的阶段应做到“色不碍墨，墨不碍色”。这种染色法称为“罩染”，“罩染”淡墨，为的是压住画面的火气，以增加作品韵味；山石峰岭有时也可采取混染的方式，主要是用墨和色混合进行渲染，可墨混色或淡混浓等多种混染。有时还可以根据画面进行“烘托染色”的手法，其方法是，在墨稿完成后，以老绿、赭石等染山石色，待干后将纸打湿，再以大笔抹染淡墨，借以烘托云雾。这种方法主要用于云雾空蒙的湿画法。

刘氏染法在表现瀑布时也需要湿染。行笔时，可用长锋，蘸淡墨水，笔锋朝下轻轻拖扫而过，以表现被烟雾所遮的土岭和石壁。渲染则主要从垂直面被云打断或被水平面所截断处的水根部展开。云断处，云需有较清晰的形状，而同流水的相接处要有由白渐灰的晕染，不要有生硬的断痕。 被水平面截断处，相接处的轮廓可更清晰一些。画时，可先喷洒清水，半干时染淡墨，如不够，可反复染几遍。同时，为了表现瀑流的浑厚，也可稍加浓墨渲染相交处，处理时一定要注意不同形体间的完整，不要太过刻板，应灵活应用。

 云雾通常以留白为主，但也需要渲染，可画出截然不同的感觉。渲染时与瀑布染法稍有不同：画瀑布行笔可快些，使之呈现湍急汹涌之势；染云时用笔可略慢，可以展现出云淡风轻的质感但又不失稳重。云雾往往出现在山体腰部，可先画出山头，然后空开一段距离用以表示云雾的存在，再画出山围和山脚。云的部分虽不用着墨，但在山峰与云相接的地方墨色要稍虚淡些，不可画得太实。处理这一部分时，如需破白渲染，用半湿笔墨，笔尖向内，笔杆倾斜以侧锋染出云头形状，个別地方用淡墨逐渐加深，如想要墨色的层次变化，干后打湿宣纸，多染几遍，这样云的厚度与层次变化就会逐渐丰富。实际上，画云也是一种黑白反衬法，也就是古人所说的“知白守黑”。

总括而言，经过几十年探索，刘氏山水“六法”也尝试借鉴了西方形式美学的一些观念，经过探索而融入山水画中，希望籍此可以延伸中国画的审美视野，探索丰富山水画的技术系统。如用扫、提、擦等法来探索聚散、方向、动势等画面关系，表达不同的画面节奏与秩序，让山水画出现了一些新的内涵。由此，也才有了刘氏山水画法中“以视取势、立景造势、境由心生“的提法。进而言之，即是要求画者面对自然，在充分感受到对象的动态气势、节奏韵律的基础上，用相应的笔意、笔势去进行表现，并努力把感受到的内容传递出来。